最近,湖北省孝感市的一位保安暴打宠物猫,并以“猫有9条命,不挂起来的话,怕猫复活报复”的理由,将死去的猫挂在小区侧门口。
当自己的宠物走丢了,他们比谁都着急,于是有需求就有市场,一种新兴产业诞生了。
佣金根据宠物丢失的时间、品种、寻找难易度来判定,最少一单2000块,最多可以突破一万。
15岁,张展飞一个人来到北京,学历低,工作经验几乎为零,他根本找不到落脚地。
在北京漂了一段时间,花光了所有的积蓄,张展飞又转战天津,在一家洗发水工厂做流水线工人。
张展飞负责的工作就是拧洗发水瓶盖,早上7点拧到晚上8点,半个月下来,张展飞的手指已经生出茧子。
他觉得这工作没有一点技术含量,根本无法施展他的才华,于是冲动辞去了这份工作,跑到一家KTV做门童。
在KTV门口,张展飞见到了各种穿金戴银的“上流人士”,他们往往笔直地进去,然后搂着女生,醉醺醺地出来。
还未成年的他沾沾自喜,心想自己终于接触到了上层社会的人,这份工作可比之前拧瓶盖好太多了。
张展飞一进去,客人已经喝醉了,双脚往前一挥,两只鞋不偏不倚地砸向张展飞,他大声喊叫张展飞,把鞋子捡回来,给他穿上。
张展飞照做了,当他蹲下来,把鞋子小心地穿进客人那肥大又发着臭味的脚时,他突然被拎起来,暴打了一顿。
客人一边打他,一边对他吐口水,喊着“你给我提鞋都不配,还敢碰我的鞋,你赔得起吗?”
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,没人上去帮忙,大家都忌惮他是VIP客户,害怕丢了大单子。
张展飞也没有还手,不是他不敢还,用他当时的话来说,就是“没有还手的底气,感觉人家有钱,打我这种没钱的,很正常”。
打不起躲得起,张展飞害怕那位客人回来报仇,第二天从老板那里领了工资,马上跑路。
但有一次施工,由于不细心,一颗铜丝没拧紧,突然从天花板掉下来,砸在张展飞的安全帽上,安全帽多了一个深洞。
如果当时没戴安全帽,自己的脑壳估计已经开花了,张展飞越想越害怕,他可不想把命搭在这里。
后来,他又去餐厅当服务员,也去过房地产做房产中介,但都没学到什么有用的。
张展飞在外漂了8年,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,没有稳定的工作,没有存款,感情上也一潭死水。
“二十几岁的人生,一下子就看到了尽头,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。”
2019年,他来到上海,由于外表硬性条件达标,张展飞很快成为了一家寻宠物公司的“宠物侦探”,帮助失主寻找走失的猫狗。
孙锦荣的父亲是空军部队的机械师,在他的影响下,孙锦荣一直梦想着当兵,成为一名军人。
到高中,家里发生了意外,已经无力再支持他读书,孙锦荣只好辍学,从安徽来到上海找工作。
他先是在印刷厂当学徒,后来有了一点积蓄,交了女朋友,与女朋友结婚后,两人合伙开了一家教育培训公司。
当婚姻与工作搅和在一起时,要么两人如漆似胶,共事默契十足,要么两败俱伤。
孙锦荣净身出户,将公司和房子都留给了前妻,他说自己是男人,还能从头再来。
想得容易,三十多岁的男人要从头找份工作,不仅要与前辈争宠,还要与后浪抢资源。
2011年,在找工作无果后,孙锦荣放下企业家的身段,走进一家宠物救助机构,照顾流浪猫狗,就是“铲屎官”。
“那时候我就想放弃自己以前积累的全部自尊,把自己摁在地板上摩擦,磨掉我以前生意生涯中积累的虚荣。”
老板会将流浪猫狗带回来,拿出一部分收益救助它们,有伤的养伤,肚子饿的就喂饱它们,有人想领养的话就把它们带走。
后来,有一次,他接到菜市场负责人的电话,让他去菜市场捡一只猫,它被困在水沟里出不来。
到现场,孙锦荣趴在地上,用手轻轻摸着猫背,让它放松警惕,然后将它一把拉出,抱在手上,不停地安慰它。
那只猫的眼睛堆满了水沟的污垢,无法睁开眼,但它还是如此放心孙锦荣,乖乖躺在他手臂上。
抱回机构后,孙锦荣给它洗了澡,猫立马变了样,那双清澈的眼睛让孙锦荣感到惊讶。
从那之后,孙锦荣对猫狗产生了特殊的感情,有些被领养走的猫狗还会偷偷溜出来,跑回机构找他,这让他感到很温暖。
被领养的宠物走丢,孙锦荣也会帮忙找,由于跟猫狗混得很熟,懂得它们的习性,孙锦荣一般很快就找回了丢失的猫狗。
孙锦荣看到了商机,他开始组建一支团队,专职找丢失的猫狗,兼职救流浪猫狗。
刚开始,入不敷出,赚不了多少钱,全靠父母时不时救济一下,父母也不能理解,催他找份正经工作。
张展飞每次接单,主人需要跟他介绍一下宠物的情况,心里有个数后,张展飞再开始侦查。
如果大楼门口锁着,初步断定宠物还在楼内,张展飞就会地毯式搜索,查看脚印,找找宠物毛,像猫的话,它走过的地方一定会留下猫毛,这对张展飞的工作大有帮助。
虽然找猫比找狗容易,但找猫更是个体力活,猫身体柔韧度很好,它会爬高,也能钻洞。
为了让猫出来,张展飞整个人趴在地上,将手伸进发臭的水沟,一直往猫的方向够。
猫对突如其来的手吓住了,它拼命反抗,用爪子挠破了张展飞的手,最后张展飞铆足劲儿,把猫抓了起来。
张展飞接过一单,是广西柳州的一个女孩找猫。她与男朋友异地,交际圈小,平时陪着自己的都是那只狸花猫。
有一天,她打开门拿东西的时候,狸花猫就溜出去了,所以她通过网络找到张展飞帮忙。
张展飞抬头一瞧,看到5楼那户人家的窗户上缠着几根猫毛,他一下子确定,猫肯定去过他们家。
那家女主人对猫毛过敏,那天她看到窗户上趴着一只猫,连忙打电话让物业的人来赶走它。
物业那天正好心情不好,无处发泄,将所有的情绪都撒在猫身上,猫了,猫的遗体被他随手扔在小区的垃圾桶。
猫走丢后,女孩听有人说,曾在3公里外的烧烤店看到过她的猫,她顾不上信息线点,依然不见狸花猫的影子。
找猫的这几天,女孩憔悴了不少,既不化妆也不吃饭,猫是她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亲人。
张展飞不忍心告诉她实情,与她男朋友商量,两人编了一个谎,说猫可能还在外面流浪,受了一点伤,无法马上回来见她。
时间久了之后,她也心知肚明,自己的猫肯定再也回不来了,她相信,那么可爱的猫,在外面一定没有受到任何伤害。
这期间,张展飞一直与女孩保持联系,听着女孩说起自家猫先前的生活,谈到了猫帮邻居奶奶捡回眼镜的事。
张展飞一直默默听着,陪着女孩夸她的猫,可他始终不敢跟她说,“你的猫死了”。
孙锦荣接到过一个浙江舟山的单子,客户是一个20岁的小姑娘,她想找她的哈士奇。
在孙锦荣到达之前,小姑娘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,拿着手电筒到处找,一遍一遍叫它的名字,可就是没听到那声清脆的叫声。
孙锦荣到时,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,小姑娘买了两杯热咖啡给他,说:“可能需要熬夜,请你们一定要尽力帮我找。”
孙锦荣背着足迹勘查灯,弯着腰,从小姑娘的家门口开始,一路上查看哈士奇的痕迹。
经过几天的搜查,孙锦荣最后在附近的一家工厂门口,找到了疑似动物血的血迹。
原来,那只哈士奇前几天闯进了工厂,正好一群工人在烤炉面前吃午饭,大家一合计,就把“送上门的肉”扒了皮,烤一烤,吃了。
孙锦荣看着工人得意的表情,瞬间觉得胃里翻江倒海,很想吐,他跑出工厂,干呕了好几次。
他回到小姑娘的家,准备告诉她,可当他一进门,看到小姑娘在清洗哈士奇的狗窝,嘴里一直念叨着:“等你回家,睡得也舒服。”
从小姑娘爸爸口中得知,小姑娘一直在国外读书,性格很孤僻,基本上不跟人交流,但最近这两年,她开始与别人打交道。
就是因为这只狗,她需要到宠物店给它买狗粮,带它去宠物诊所打针,每天还带它到楼下溜达,这些事情让她不得不与别人讲话。
孙锦荣不知道怎么告诉她,他跟小姑娘的爸爸商量了好久,还是没有一个好对策。
最后,当孙锦荣了解到,小姑娘最喜欢看电视剧《步步惊心》,大结局就是女主角穿越回到现代,与男主再次重逢。
他对她说:“步步不在了,它回到了自己的星球继续快乐地生活了,你能祝福它吗?”
听到这话,小姑娘绷了几天的眼泪,哗的一声掉了下来,她一边大哭,一边喊着哈士奇的名字“步步”。
那天,她哭到了凌晨一两点,整个小区都听得到她的哭声,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当然,除了孙锦荣自己,也没有人知道,那只哈士奇去的不是快乐星球,而是有些人那装满油水和欲望的肚皮。
“总能遇到温暖的事,我能帮他们找回宠物,这本身就是一件温暖的事,我为什么不继续做呢?”
有部纪录片《宠物一千零一夜》,它讲了24只猫狗陪着主人走到人生尽头的故事。
罗琳小时候,父母离婚,两人都没有争抚养权,都想把罗琳踢给对方,最后罗琳留给了父亲。
离婚后,父亲一改往日的温柔态度,经常喝酒,喝醉后就打罗琳,最后罗琳忍受不了,就离家出走了。
买不起狗粮,她只能自己做,但制作狗粮的味道太浓了,邻居们经常到房东那边投诉。
有一个房东人很好,他说可以不赶罗琳走,但罗琳必须把狗送走,否则罗琳就卷铺盖走人。
罗琳说:“想让我把它们送走,门都没有,它们永远不会嫌弃我,只有人才会嫌弃我……它不像人,人说喜欢你,会骗你。”
现代年轻人常说,不相信爱情和婚姻,也无心去经营一段感情,但他们在宠物身上,很快就能找回归属感和幸福。
张展飞和孙锦荣的工作,虽然在外人看来,有点不务正业,但在宠物主人眼里,他们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。
张展飞说:“我可能只找回了一只猫,但我也因此救了一个女孩的生活,这就是我的价值吧。”
马未都曾在演讲中说过,“猫就算有九条命,它的九个人生都用来爱你了,然而你爱它,只有一条命的时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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